前言
經由曲選課堂上的介紹,我才曉得原來還有新編的京劇。從以前的印象中,京劇總是藉由老舊的電視機或是伴有雜音的收音機裡放送,再者因我本身只有聽過崑曲的現場表演,對於京劇完全沒有涉略,因此對於新編京劇的表演充滿了好奇的想像。於是在看這齣戲之前,也就特地去聽本戲編劇劉慧芬老師的演講,稍作了一點功課,對於新編京劇也有了些粗淺的認識。
終於有機會在國家戲劇院親眼目睹本齣新編京戲〈胡雪巖〉的演出,不愧是國家級的劇院,有良好的戲曲舞台、燈光設備,以及舒適的聽戲環境,而我坐在三樓中間的看台,有著寬廣的視野得以一窺究竟,看完整齣戲,整場報以熱烈的掌聲,持續了有五分鐘之多,受歡迎的程度可見一斑。
綜觀〈胡雪巖〉整齣戲劇的演出,就我的觀察,可歸結至四大方面來論述,以下分點詳述:
壹、 表現手法
從《胡雪巖》的開場,立即感覺到精緻的美學呈現,飾演胡雪巖的老生唐文華,將整個意境層層醞釀,透過每一個情節(點),再加以抒情,從這點就看出和傳統戲劇之間的差異。並非如同傳統戲劇般,只注重單一的抒情(線性結構),而沒有特殊的情節。《胡雪巖》從巧妙的背景烘托到每個情節對主題的緊扣,在在都見得出與傳統戲劇不同的美學呈現。
透過左宗棠對胡雪巖的態度轉變,從跪—賜坐—上茶—留下來吃便飯,可以看出對胡雪巖才能的敬重,這裡即運用了明顯的烘托。而從眾伙計與胡雪巖的對手戲中,也可以看出胡雪巖商業王國的擴張,繼而至伙計們一個個唱出左宗棠對西北用兵的糧餉,也用了烘托的手法,以顯他舉借洋債之多。
為了迎合觀眾喜好,本齣戲還是免不了搬演通俗的愛情橋段,胡雪巖和羅四姊的對話中不免雜有傳統的姻緣思想在其中,而那些親密的話語,在台下聽起來都感覺不是這麼舒服,或許我的品味跟大家不同吧!多數人都對那卿卿我我捧腹大笑,而我卻覺得這段是本齣劇中唯一的敗筆。在這段唯一可描述的就屬胡雪巖和四姊的對唱了,在彼此互訴情衷的同時,也巧妙的產生對比,貧富顯達的對照。
貳、 人物形象
對於本齣戲劇人物形象的描摩,我覺得相當的成功,巧妙的運用並進並陳、交叉出場與時空錯置的表現守法來達到對人物的塑造,幾個主要角色行當都扮演的恰如其份。就扮演左宗棠劉琢瑜來說,從一開始即「嘆如交血淚,淋漓英雄悲壯」怒滿胸膛,豪邁的跨步,顯示他的氣宇不凡。而「分際不明國法傷、賞罰不公事理傷」憂國憂民的精神也可以透過這段唱詞來呈現。在與扮演胡雪巖的唐文華多次對手戲中,除了充滿戲劇張力的唱腔之外,也烘托了主角唐文華的演出,我覺得是相當不容易的。
而就主角胡雪巖來說,唱詞「信用第一,行善為先」、「身無半畝,心憂天下」與「三四不清」、「施甘霖富而不驕」等,在在都塑造其為一個具有德行的商人形象,注重商譽與堅持經商道德,要求貨物品質,擺脫了傳統『無商不奸』的刻板印象。「銅錢裡兒翻跟斗」這段唱詞則巧妙的描述其具有精準的商業眼光,掌握時機經商致富,而致使其家財萬貫、富可敵國的形象。「無端自惹絮塵泿,一任江湖洗是非」則看出他成為『倒左先到胡』政治惡鬥的犧牲品。
參、 舞台效果
王有齡在自殺之前託付他籌措米糧時,即由舞台的上下對照,產生了『鏡框舞台』的效果。另外〒字形的多層次舞台,而下面兩個類似包廂的區域,設有電動身展示的舞台,可以作為兩個不同場景的切割,兩個相異時空的放置,以凸顯不凡的戲劇效果,例如當整齣戲劇搬演至李鴻章和左宗棠的明爭暗鬥時,及利用這兩個伸縮型的舞台巧妙的演出。相對來說,燈光的處理與控制也很到位,無論是大型歌舞表演那種目眩神迷的舞台效果到明爭暗鬥的兩將獨立的燈光,以及胡雪巖落魄潦倒時那種淒迷的燈景,都顯出燈光明暗的到位。
而過場的機制也讓我佩服導演的用心,第一次是新式操槍充滿氣勢的過場,第二次是夥計們的華麗過場,第三次則是挑水夫的過場,最後則是錢莊擠兌人物的喧鬧過場,每一次的過場都像是一幕幕精彩的雜技與舞蹈,不僅緩和了戲劇緊湊的氣氛,也著實地增進了戲劇的可看性,不僅給了主要演員歇息的機會,也讓台下的我們一次次賞心悅目的聲光表演。這是和傳統戲曲比較不一樣的地方,以前的過場或許也有些雜耍之類的表演,但總覺得沒有和戲劇本身作結合,甚是可惜。這齣戲劇實去蕪存菁,把傳統的雜技轉化為與戲劇本身相結合的歌舞劇。
肆、 音樂呈現
當戲一開演,隨即感受到壯闊的氣勢奔騰而來,仔細定睛一瞧,才發現原來整個樂器的編制上,除了傳統的絲竹鑼鼓之外,還增添了一些現代的樂器,如電子琴等,使得整齣戲劇搬演下來,音樂都巧妙的配合著聲情而演奏(除了有一段胡雪巖開口唱而音樂卻沒跟上之外),我想無論是開場的鑼鈸喧囂、幾段過場舞蹈的熱鬧氣氛,亦或是演至『風流雲散』的悠悠古箏,總是如實的映照舞台上人物的悲喜,營造出不同於傳統京劇的舞台效果。
結論
綜上所述,可以看出一個好的戲曲演出,所要注重的面向是多重的,無論新編與否。看完《胡雪巖》的演出後,很明顯的就得出其和傳統戲劇演出的不同之處,也和劉慧芬老師演講所言得到證實。我認為新編京劇走到最後,有可能變成如同西方的歌舞劇,但是至少本齣戲不只是單純的交代情節的對話,還著重形式層次的搬演,最重要的還有劇本的意境與內涵和觀眾產生了共鳴,我認為就戲後如雷的掌聲就可得到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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